陈执睡了很长一觉
他确实该休息了。从县主少子一书童,到拥兵夺县,举县夺国,举国讨边,灭四国,齐天下,踏疆夷,扩国域,重修国制,供养四海。文治武功三十余年,撒手这子孙帝王万世之业。
只是一觉醒来,他的江山变了。
“皇上~”
“滚。”
陈执从天子床榻上坐起身来,听着帷帐之外的声响。
脚步声临近,一只手分进来,隔开锦帐。陈执和帐外人相顾两面。
八十一道库金飞龙衮袍,披在了他人身。
四十年寝殿天子溥哉宫,他成了榻上宾。
“滚回来。”龙衮加身的人,双眼在陈执身上,声音冷冷的对外面道。
“哎!”一个矮小宦官,趋着步子赶到他身前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太祖祭辰这日送娈奴来,你不怕死?”
“奴才投君所好,不怕死。”小宦官胁肩谄笑道。
陈执沉默着,在两人的对话间起身。这一息之间他只确认了一件事,眼前人身上的天子服制还是他开国当年定下的,这天下还是他陈家的天下。
然后他伏身在地,生疏地行了一个拜君之礼,当然,这礼也是他定下的。
而皇衮加身之人口中所言的太祖,可能就是他自己。
那这皇衮小儿——就是他的玄孙了。
陈执伏在地上,双目对着地板发怔,思绪纷转如走马。
他的玄孙开口了,让他跪到床上去。
小宦官还在对皇帝献笑,说这个男妃他长得虽不够妩媚,但自有妙处,皇上一试便知。
陈执直起身子,转身走到床上伏跪。床头有一面铜镜,陈执的目光对上,看着镜中自己的一双薄长眼,脸是他自己年少时的脸,身子也还是自己的身,那他知道宦官所说妙处是指什么了。
陈执十六岁那年,还是宜县县官少子的书童,有门下对县官进言,说他英雄才高,县府庙小,留之恐有后患,县官起了杀心。朋友私下来告,要他乘夜奔逃,陈执不听,值年乱世无主,陈执要谋他一县的兵。于是应召进到县官寝室,县官以侮相试,要他拿着夜壶给自己接尿,陈执在县官身前跪下,以嘴相接。县官指着地上陈执大笑,问门下:卿称此畜英雄乎?那一晚陈执成了全县的笑柄,也从此绝了全县的疑心。那一县之兵三千二百七十一人,陈执就是仗此发的家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陈执以一草莽平四国攘边夷,立土千里,靠的一是韧性,二是明识——身如长弓,能屈能伸;心以明动,深知不明而动,则动于险中。
现在正是不明之险境,陈执按兵不动。
陈执的头一直低着,看到一双纹龙玉履步到自己眼下来。然后自己的脸被一只手抬起来。
陈执再一次和这人对视。
今天祭拜开国太祖,陈敛鹜穿的一身皇帝礼服,此时旒冕已经摘下来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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